第101章 第 101 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101章 第 101 章
歲白其實對少年時期的經歷記得還蠻清楚的。
在沒有新意的生活中, 人總喜歡回憶過去。
他在很小的時候，就展現出非凡的天賦，而這個世界對非凡者總是格外優待。
不到二十歲, 歲白就達成了“天下誰人不識君”的成就。
也正是那個時候, 他開始對世界產生困惑。
玉沈香對他說“你也許應該再多看看不同的景色, 我的家鄉將要舉辦一場盛會，你來看看吧”。
那確實是一場令人難忘的盛會。
很美, 很熱鬧, 很虛幻。
就像繁華人世的太平縮影。
陰影籠罩其上, 隨時準備碾碎它。
他在這裏看清了陰影裏的東西。
從浮光城回去後，他改道而行, 接受了隱月峰的道統。
逐漸成為世人眼中的棲劍仙尊。
“真是難得見到你這樣的表情，是在想誰嗎？”
原本坐在上首的紫衣公子走到他身側, 語氣溫和中帶著打趣。
如果夜紅月在這裏, 就會發現。
此人與她碰到的玉沈香差著年齡和閱歷。
不再是那個註重儀表的青年公子，更為沈穩從容。
歲白：“我在想，你居然這樣早地成為了城主。”
浮光城一別，他再聽到玉沈香的消息, 是一城消亡的悲報。
正道無不為之驚怒。
可浮光城的寶契落入魔修之手, 即便大乘期前往, 也找不到進去之法。
進去享樂的魔修出來後也失去了所有與浮光城有關的記憶。
而他, 連為友人作祭的時間也無。
只是在事了後, 毫無頭緒地殺了些魔修。
他的神識回到本體時，發現自己坐在城主府的宴會當中，久別的友人含笑說“你答應過我會來參加下一次盛會, 我還以為只是隨口，沒想到你真的來了”。
他便在這裏坐了許久。
“我也沒想到。”玉沈香回答著他方才隨口說的話, 輕笑一聲，“大約是世事如浮光掠影，不可捉摸。”
歲白也輕笑一聲：“這又如何呢，我欲行我道而已。”
兩人的話都別有深意。
但誰也沒有點破。
“這些表演既然不得你意，便飲下這最後一杯酒吧。”那公子提起酒壺往他的杯子中倒酒，一字一頓地說，“而後，請君前行。”
杯中空無一物。
富貴華美的廳堂也蒙上了暗色。
似真之象在此刻徹底轉為虛幻。
歲白將酒杯送到唇邊，飲下了這杯昔年釀就的美酒。
品出了他少年時未能品出的苦澀。
他將酒杯放回桌上，帶劍離開。
來到城主府的後山。
即便他只來過一次，也看出外面的浮光城跟他第一次來時一樣，而城主府裏的，卻是已經成為城主的玉沈香。
而他的本體，居然毫無反應地被困在當中。
分離的意識回歸，無法找到這段時間的記憶。
這裏的問題絕對是浮光城中最大的。
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夜紅月他們。
城主府的後山與浮光城的鏡湖相接，無數的流光從湖面浮起散開，飄向四面八方。
流光如碎金，無法照亮赤紅的巖壁。
歲白一劍劈開了這座山。
一具屍骨從中掉落。
濃郁的仙靈之氣從屍骨上散發出來。
夜紅月前進的腳步突然頓住，她捂著頭，過了會兒又捂著肩膀，手臂，最後蹲在地上，雙手環抱自己，以確定自己還是個人樣。
在一瞬間，她聽到了無數聲自己的聲音。
仿佛一回頭，就能看到無數的自己。
也仿佛一睜眼，就能俯瞰眾生。
【什麽情況？】
【人的力量是有極限的，所以我不能再做人了？】
【別吧，能不能提前把歸隱劇本發我。】
她瘋狂吐槽著，極力地壓制著這股沖動，控制形體不散，維持自我。
如果可以，她還是想當一個獨一無二的人。
當個人。
由於她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，心聲也開始帶上古怪的回想和某種沈重粘稠的意味，汙染性十足。
姬越三人只聽了兩三句，就感到大腦混亂起來。
好在他們此刻修為莫名暴漲，瞬間就沖到了境界的頂峰。
三人不約而同地選擇嘗試給師尊傳音，而後就地突破。
天道恢弘的回響，遮去了這些混沌之聲。
浮光城四處都發生著類似的變化。
流光膨脹變大，將周圍籠罩在光中，整座城都好像在散發金光，萬物在此以恐怖的速度欣欣向榮起來。
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，只有大乘期的歲白。
他看著眼前晶瑩如玉的骸骨，自言自語：“浮光城的財富是這麽來的啊。”
隨即又嗤笑一聲：“仙人之軀，竟跟個聚寶盆一樣。”
骸骨並未作答。
像是無靈的死物，卻給周圍帶去可怕的生機。
那山中，本有一處天然的大陣將它鎮壓，順著底下的泉水洩露出的些許仙靈之氣在晚上活躍，從鏡湖中逸散到城中各處。
千萬年，造就一座天下間最富貴的城池。
歲白那一劍破壞了大陣，如同毀了堤壩，讓仙靈之氣再無阻擋地傾瀉而出。
他意識到這點，面不改色。
因為比起維持現狀，他想來喜歡先打破再重新定義。
如果一直讓這具仙人屍體留在這裏是最合適的，那浮光城也不會變成後來的模樣。
但他仍舊有些難受。
“本來打算盡快去見她的，現在好了，還得先解決你的問題。”他盯著骸骨，像是在看什麽不懂眼色的人。
他就算對她再信任。
也知道過於強大的力量會摧毀任何人。
這會兒要是去見她，只會給她添亂。
所以，他準備去給別人添亂。
浮光城某處。
秀娥正在與自己的演員們上演“誰是臥底”的戲劇。
比起在魔宮裏的唯唯諾諾，低調小心，她在這裏如魚得水。
逐漸釋放自己的天性。
每一個被卷進來的群眾，都變成了她的新演員。
但是她逐漸感到有些乏味。
因為套路太過重覆。
不過是告訴人“我們當中有臥底”，等待對方出招試探，串通著躲過他的試探，獲取信任，而後將其變成自己的同伴。
再讓對方去告訴下一個人 。
刺激是刺激，重覆的刺激就變成無聊了。
秀娥想起新老板的那些奇妙劇本，想起給自己畫的餅，想起對方說的“臺上的戲演得再好，也需要觀眾的喝彩”。
“我要是把朝聖者全部拿下，就能用功勞換一次公開演出吧？”
她暗自想著。
眼前突然一黑。
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。
正是老板她的人類情緣。
秀娥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幾分，乖順地表示：“我沒找到她，準備把這群人收攏了，再派他們去找。”
對方找她卻不是為了這件事。
“我知道她在哪裏。你可以感知到袁選在哪裏，對嗎？”
秀娥剛想說不行，就突然發現自己可以。
她與袁選之間的感應原本被更為強大的混沌給遮掩，此刻卻清晰如天上的明星。
立刻為她指引了方向。
歲白笑瞇瞇地說：“我今天就把他送給你，如果你不爭氣的話，你也只能給他陪葬了。”
“我可以的！”她連忙保證道，“我感覺我現在比以前強很多，腦子也比以前好使了。”
從前她只能刻板地扮演真實存在的人。
但從她擁有名字之後，她感覺自己逐漸擁有了人的思想。
有了獨屬於自己的人設。
“那就不要讓我失望。”
歲白意味深長地說著。
城主府的華宴是那位尊者送給他的禮物，他也要回給對方一份驚喜。
在秀娥的指路之下，歲白很快找到了袁選所處的位置。
也見到了那位生有異瞳的尊者。
他拿劍指著對方，如少年時一般鋒芒畢露：“你怎麽說也是大乘期的人了，竟一直躲藏至今，就這麽怕我手中的劍？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歲白其實對少年時期的經歷記得還蠻清楚的。
在沒有新意的生活中, 人總喜歡回憶過去。
他在很小的時候，就展現出非凡的天賦，而這個世界對非凡者總是格外優待。
不到二十歲, 歲白就達成了“天下誰人不識君”的成就。
也正是那個時候, 他開始對世界產生困惑。
玉沈香對他說“你也許應該再多看看不同的景色, 我的家鄉將要舉辦一場盛會，你來看看吧”。
那確實是一場令人難忘的盛會。
很美, 很熱鬧, 很虛幻。
就像繁華人世的太平縮影。
陰影籠罩其上, 隨時準備碾碎它。
他在這裏看清了陰影裏的東西。
從浮光城回去後，他改道而行, 接受了隱月峰的道統。
逐漸成為世人眼中的棲劍仙尊。
“真是難得見到你這樣的表情，是在想誰嗎？”
原本坐在上首的紫衣公子走到他身側, 語氣溫和中帶著打趣。
如果夜紅月在這裏, 就會發現。
此人與她碰到的玉沈香差著年齡和閱歷。
不再是那個註重儀表的青年公子，更為沈穩從容。
歲白：“我在想，你居然這樣早地成為了城主。”
浮光城一別，他再聽到玉沈香的消息, 是一城消亡的悲報。
正道無不為之驚怒。
可浮光城的寶契落入魔修之手, 即便大乘期前往, 也找不到進去之法。
進去享樂的魔修出來後也失去了所有與浮光城有關的記憶。
而他, 連為友人作祭的時間也無。
只是在事了後, 毫無頭緒地殺了些魔修。
他的神識回到本體時，發現自己坐在城主府的宴會當中，久別的友人含笑說“你答應過我會來參加下一次盛會, 我還以為只是隨口，沒想到你真的來了”。
他便在這裏坐了許久。
“我也沒想到。”玉沈香回答著他方才隨口說的話, 輕笑一聲，“大約是世事如浮光掠影，不可捉摸。”
歲白也輕笑一聲：“這又如何呢，我欲行我道而已。”
兩人的話都別有深意。
但誰也沒有點破。
“這些表演既然不得你意，便飲下這最後一杯酒吧。”那公子提起酒壺往他的杯子中倒酒，一字一頓地說，“而後，請君前行。”
杯中空無一物。
富貴華美的廳堂也蒙上了暗色。
似真之象在此刻徹底轉為虛幻。
歲白將酒杯送到唇邊，飲下了這杯昔年釀就的美酒。
品出了他少年時未能品出的苦澀。
他將酒杯放回桌上，帶劍離開。
來到城主府的後山。
即便他只來過一次，也看出外面的浮光城跟他第一次來時一樣，而城主府裏的，卻是已經成為城主的玉沈香。
而他的本體，居然毫無反應地被困在當中。
分離的意識回歸，無法找到這段時間的記憶。
這裏的問題絕對是浮光城中最大的。
所以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夜紅月他們。
城主府的後山與浮光城的鏡湖相接，無數的流光從湖面浮起散開，飄向四面八方。
流光如碎金，無法照亮赤紅的巖壁。
歲白一劍劈開了這座山。
一具屍骨從中掉落。
濃郁的仙靈之氣從屍骨上散發出來。
夜紅月前進的腳步突然頓住，她捂著頭，過了會兒又捂著肩膀，手臂，最後蹲在地上，雙手環抱自己，以確定自己還是個人樣。
在一瞬間，她聽到了無數聲自己的聲音。
仿佛一回頭，就能看到無數的自己。
也仿佛一睜眼，就能俯瞰眾生。
【什麽情況？】
【人的力量是有極限的，所以我不能再做人了？】
【別吧，能不能提前把歸隱劇本發我。】
她瘋狂吐槽著，極力地壓制著這股沖動，控制形體不散，維持自我。
如果可以，她還是想當一個獨一無二的人。
當個人。
由於她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，心聲也開始帶上古怪的回想和某種沈重粘稠的意味，汙染性十足。
姬越三人只聽了兩三句，就感到大腦混亂起來。
好在他們此刻修為莫名暴漲，瞬間就沖到了境界的頂峰。
三人不約而同地選擇嘗試給師尊傳音，而後就地突破。
天道恢弘的回響，遮去了這些混沌之聲。
浮光城四處都發生著類似的變化。
流光膨脹變大，將周圍籠罩在光中，整座城都好像在散發金光，萬物在此以恐怖的速度欣欣向榮起來。
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，只有大乘期的歲白。
他看著眼前晶瑩如玉的骸骨，自言自語：“浮光城的財富是這麽來的啊。”
隨即又嗤笑一聲：“仙人之軀，竟跟個聚寶盆一樣。”
骸骨並未作答。
像是無靈的死物，卻給周圍帶去可怕的生機。
那山中，本有一處天然的大陣將它鎮壓，順著底下的泉水洩露出的些許仙靈之氣在晚上活躍，從鏡湖中逸散到城中各處。
千萬年，造就一座天下間最富貴的城池。
歲白那一劍破壞了大陣，如同毀了堤壩，讓仙靈之氣再無阻擋地傾瀉而出。
他意識到這點，面不改色。
因為比起維持現狀，他想來喜歡先打破再重新定義。
如果一直讓這具仙人屍體留在這裏是最合適的，那浮光城也不會變成後來的模樣。
但他仍舊有些難受。
“本來打算盡快去見她的，現在好了，還得先解決你的問題。”他盯著骸骨，像是在看什麽不懂眼色的人。
他就算對她再信任。
也知道過於強大的力量會摧毀任何人。
這會兒要是去見她，只會給她添亂。
所以，他準備去給別人添亂。
浮光城某處。
秀娥正在與自己的演員們上演“誰是臥底”的戲劇。
比起在魔宮裏的唯唯諾諾，低調小心，她在這裏如魚得水。
逐漸釋放自己的天性。
每一個被卷進來的群眾，都變成了她的新演員。
但是她逐漸感到有些乏味。
因為套路太過重覆。
不過是告訴人“我們當中有臥底”，等待對方出招試探，串通著躲過他的試探，獲取信任，而後將其變成自己的同伴。
再讓對方去告訴下一個人 。
刺激是刺激，重覆的刺激就變成無聊了。
秀娥想起新老板的那些奇妙劇本，想起給自己畫的餅，想起對方說的“臺上的戲演得再好，也需要觀眾的喝彩”。
“我要是把朝聖者全部拿下，就能用功勞換一次公開演出吧？”
她暗自想著。
眼前突然一黑。
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。
正是老板她的人類情緣。
秀娥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幾分，乖順地表示：“我沒找到她，準備把這群人收攏了，再派他們去找。”
對方找她卻不是為了這件事。
“我知道她在哪裏。你可以感知到袁選在哪裏，對嗎？”
秀娥剛想說不行，就突然發現自己可以。
她與袁選之間的感應原本被更為強大的混沌給遮掩，此刻卻清晰如天上的明星。
立刻為她指引了方向。
歲白笑瞇瞇地說：“我今天就把他送給你，如果你不爭氣的話，你也只能給他陪葬了。”
“我可以的！”她連忙保證道，“我感覺我現在比以前強很多，腦子也比以前好使了。”
從前她只能刻板地扮演真實存在的人。
但從她擁有名字之後，她感覺自己逐漸擁有了人的思想。
有了獨屬於自己的人設。
“那就不要讓我失望。”
歲白意味深長地說著。
城主府的華宴是那位尊者送給他的禮物，他也要回給對方一份驚喜。
在秀娥的指路之下，歲白很快找到了袁選所處的位置。
也見到了那位生有異瞳的尊者。
他拿劍指著對方，如少年時一般鋒芒畢露：“你怎麽說也是大乘期的人了，竟一直躲藏至今，就這麽怕我手中的劍？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